陆团长带初恋母子随军,想起冷落5年的妻子,才知她已带着儿子离婚
发布时间:2025-06-13 23:37 浏览量:9
1987年那场滂沱大雨中,团团与姜庭双双坠入湍急河水的瞬间,身为团长的陆景渊毫不犹豫跃入激流,却将战友遗腹子姜庭托举上岸。滔滔洪水裹挟着团团幼小的身躯,将这个稚嫩的生命永远定格在暴雨倾盆的黄昏。
守着空荡荡的婚房三十载,杜梦安在军属大院的梧桐影里熬尽了青春。当陆景渊调任北方战区的调令下达时,她执意留在爬满紫藤的旧院落,在时光褶皱里反复摩挲着团团用过的木马。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如同生锈的铜锁,将两人困在各自建造的牢笼里。
弥留之际,杜梦安将毕生积蓄尽数捐给大山深处的学童,在离婚协议上落下颤抖的笔迹。可命运仿佛跟她开了个荒诞的玩笑——臀部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意识骤然清醒,怀中温热的襁褓令她瞳孔震颤。那双葡萄般黑亮的眼眸,花瓣似的樱桃小口,分明是团团重生而来的模样!
"撞迷糊了?"拖拉机手煞白的脸色映入眼帘,杜梦安这才惊觉四周景物凝滞如画。当那个熟悉的军绿色身影劈开人群时,她死死攥住襁褓,指尖深深掐进掌心——两杠两星的肩章在阳光下泛着冷光,二十出头的陆景渊剑眉星目,连鬓角发丝都透着青葱锐气。
"杜梦安!你发什么疯?"陆景渊劈手夺过团团,眉宇间凝结着寒霜。杜梦安望着自己白皙饱满的双手,蓝色夹克下年轻紧致的肌肤,忽然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笑声。老天有眼,竟让她回到命运转折的节点!
趁男人愣怔的刹那,她像护崽的母狮般抢回团团。这次,便是阎罗王亲至也别想夺走她的骨肉!陆景渊悬在半空的手掌微微发颤,人群中蓦地响起熟悉的嗓音:"梦安,团团没伤着吧?"
苏云锦!这个鸠占鹊巢三十年的女人!杜梦安盯着对方清秀面庞上虚伪的关切,胃部泛起阵阵恶心。小男孩姜庭攥着陀螺躲在母亲身后,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与前世如出一辙。
记忆如开闸的洪水汹涌而来——昨日给团团买的陀螺,今晨被这小霸王抢走不说,还反咬团团欺负人。陆景渊彻夜未归陪苏母看病的怨气,在看到姜庭泪痕斑驳的小脸时彻底爆发。
"我的东西,凭什么给他?"杜梦安攥紧陀螺,木纹深深烙进掌心。前世今生的怨怼化作利箭,"有其母必有其子,你们母子倒是会抢现成的,不如把爹也一并抢了去!"
陆景渊铁青的脸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,苏云锦泫然欲泣的模样令围观军嫂窃窃私语。拖拉机轰鸣声中,杜梦安抱紧团团,任由雨水混着泪水在脸上肆虐。这一次,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。
食堂改造的脚手架在雨中摇晃,载满红砖的拖拉机溅起泥水。当司机惊慌失措的刹车声响起时,杜梦安本能地蜷起身子——前世团团就是在这样的雨天,永远闭上了那双会说话的眼睛。
此刻怀中真实的温度,鼻腔里淡淡的奶香,都在提醒她这不是梦魇。杜梦安凝视着苏云锦泛白的指尖,忽然轻笑出声。既然命运给了她重生的机会,这场持续三十年的拉锯战,也该换个玩法了。
前年部队在西院新盖了栋三层宿舍楼,陆景渊升任副团长时分到套六十平的单元房,他却转手让给了苏云锦母子。不仅如斯,每月津贴到账总要先拨出八十块给那边。
那年头他月俸加上各项补贴拢共二百五,给杜梦安留一百,给老家母亲五十,苏家母子拿走八十,自己仅剩二十块零花。八十元在当时足以抵得上普通工人整月的薪水,这般分配起初倒也相安无事。可三年寒暑更迭,军需处会计换了两茬,这分账方式竟纹丝未动。
院里不知情的军嫂私下嘀咕,说陆副团怕是金屋藏娇养着外室。杜梦安初时也拿"报恩"二字宽慰自己,直到那个飘雪的黄昏——她去西院寻丈夫用饭,撞见陆景渊攥着苏云锦渗血的指尖,剑眉紧蹙:"怎这般不当心。"
苏云锦仰面望着他,两颊飞起红云,杏眼含春的模样哪像守寡多年的孀妇?杜梦安杵在门框边,听着自己心口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。
"杜同志?"苏云锦余光瞥见她,身子微颤更显楚楚。围观军嫂里早有人打圆场:"为个玩具闹成这样,不值当。"
大院里谁不知苏云锦会做人?隔三差五帮人缝补浆洗,遇着谁家有事都热心搭把手。杜梦安也曾被她柔弱外表蒙蔽,直等到陆景渊调任北方军区要携苏家母子同行,才惊觉引狼入室。
此刻陆景渊攥着她手腕往屋里拽:"家丑不可外扬。"杜梦安盯着他绷紧的下颌线冷笑:"家丑?你连亲生儿子都认不清!"
围观人群竖起耳朵,苏云锦作势要捂姜庭的嘴,杜梦安却抢先蹲下身:"这陀螺当真是你的?"
"本就是我的!"五岁孩童梗着脖子,姜庭攥着木陀螺的手背青筋凸起。杜梦安太熟悉这副倔强模样,前世这孩子就是这般理直气壮抢走团团所有物。
"你倒说说,凭甚说是你的?"
"妈妈讲他所有——"
苏云锦骤然变脸,慌忙去捂儿子嘴巴。杜梦安却早有预料,反手钳住她腕子:"让孩子把话说完,大伙儿都听听,温良贤淑的苏同志平日如何教导孩儿。"
"杜梦安!"陆景渊额角青筋突突直跳,军装下肌肉绷紧。杜梦安终究敌不过男人气力,被拽进那间住了七年的平房。
环顾四周,老式组合柜上摆着搪瓷脸盆,水泥地扫得纤尘不染,墙上的结婚照刺得她眼眶发烫——照片里她歪着头倚在陆景渊肩头,新郎却像尊冰雕般面无表情。
团团踮脚扯她衣角:"妈妈不哭。"杜梦安把儿子紧紧搂进怀里,前世今生的委屈涌上喉头。待哄得团团蹦跳着去买糖,她踩着木凳摘下相框。
"你疯了?"陆景渊伸手要拦。
"我清醒得很。"杜梦安摸着相片里自己年轻的面庞,指尖拂过男人冷硬的轮廓,"陆景渊,离婚吧。"
相框坠地发出脆响,玻璃碴溅在陆景渊军靴边。他仿佛听见天大笑话,喉间溢出短促笑声:"就为这点事?"
他怎会懂?当年下乡演出,她误入深潭险些溺毙,是陆景渊将她托上水面。后来她追到军营,给他浆洗缝补三年,甚至放弃高考伺候他养伤。她杜梦安的真心,在他眼里不过是争风吃醋的戏码。
"全国妇女都离了,我也离得。"杜梦安抱起团团的衣裳塞进行李袋,军用挎包里装着存折和证件。这次她绝不再重蹈覆辙,让儿子溺毙在丈夫的偏心里。
杜梦安冷笑:"我胡闹?陆景渊,你聋了吗?姜庭那小崽子亲口说团团的东西都是他的!"
"童言无忌。"陆景渊揉着太阳穴,军装领口歪斜着,"跟孩子较什么真?"
杜梦安逼近两步,眸子泛着寒光:"童言无忌?若没人教唆,五岁孩童怎会说出这种混账话?"她目光扫过男人泛青的下颌,"陆副团长心里那点龌龊,真当我看不穿?"
陆景渊喉结滚动,军靴重重碾过青砖:"你究竟想怎样?"
"我要离婚。"杜梦安指尖划过斑驳的墙灰,泛黄港星挂历上,叶倩文的笑靥刺得她眼眶发烫——这还是兄长从香港捎来的稀罕物,"明日便去办手续。"
日历定格在1986年11月11日,距离那场吞没团团的暴雨只剩五个月。她必须带着孩子逃离这吃人的牢笼,一刻都不能等。
"你确定?"陆景渊突然嗤笑,军装袖口卷到手肘,露出结实的肌肉线条。他早受够这女人无理取闹,离婚二字说来轻巧,谁知下次又要整什么幺蛾子。
杜梦安脊背挺得笔直。前世她耗尽三十年光阴,看着苏云锦堂而皇之登堂入室,看着团团在暴雨中沉浮。如今重活一世,她才二十三岁,人生尚有千万种可能。
"谁不去谁是狗!"她掷地有声。
"你——"
"汪汪汪!"门外突然响起孩童嬉闹,陆老太拄着龙头杖,在儿媳李美珍搀扶下颤巍巍跨进院门。方才小两口争执,她在巷口听得真切。
"梦安没伤着吧?"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搭上孙媳手腕。五年前若非这丫头锲而不舍追求,她那木头孙子至今怕是光棍一条。
杜梦安鼻尖发酸。前世她守着老太婆直到油尽灯枯,没跟着陆景渊北上,多少存着报恩的心思。可如今……
"奶奶,我要离婚。"她扶老人坐下,紫砂壶嘴腾起袅袅热气,"不只是为今日这事,三年了,我受够了。"
陆老太拐杖重重顿地:"胡闹!离婚是过家家?"
"您瞧瞧。"杜梦安扯开衣领,锁骨处淤青尚未消退,"昨夜他彻夜未归,说是探望苏云锦她妈。苏家五个儿女,偏要个有妇之夫尽孝?"
李美珍打圆场:"云锦孤儿寡母的,景渊帮扶些也是应当。"
"应当?"杜梦安冷笑,"他每月津贴分八十给那对母子,自己穿补丁摞补丁的裤衩,倒显得我成了恶毒媳妇?"
陆景渊额角青筋暴起:"晓峰为救我葬身火场,我照拂遗孀有何不可?"
"好个照拂!"杜梦安拍案而起,"照拂到床笫之间?昨夜苏云锦她妈病房的折叠床,睡着可还舒坦?"
"放肆!"陆老太拐杖劈头盖脸砸下来,陆景渊躲闪不及,军装肩头立刻绽开线头。
"从今日起,你与那苏氏断绝往来!"老人喘着粗气,"我陆家儿媳,轮不到外姓人欺辱!"
陆景渊攥紧拳头,军靴在水泥地上碾出白痕:"奶奶,您别跟着掺和。"
"混账!"陆老太颤巍巍摸出帕子,帕角绣着"平安"二字——那还是杜梦安新婚时所赠,"当年若非梦安放弃高考伺候我,我这把老骨头早进棺材了!"
李美珍撇嘴:"妈,现在提这些作甚?她个乡下丫头,离了咱陆家喝西北风去?"
杜梦安抚摸着腕间玉镯,这是前世陆老太临终塞给她的。老太婆至死都攥着她手,要陆景渊发誓不休妻。可如今……
"妈,我不是赌气。"她摘下镯子轻轻放在八仙桌上,玉镯与桌面相撞发出脆响,"这婚,我离定了。"
陆景渊突然暴起,军装纽扣崩开两颗:"离就离!明日八点,民政局门口见!"说罢摔门而去,震得门楣上褪色的红双喜簌簌落灰。
杜梦安望着男人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,心头竟泛起前所未有的轻松。老太君方才急促的喘息声犹在耳畔,这是她唯一放心不下的。可这婚,终究是要离的。
她从不惧怕来日方长。前世蹉跎三十载,她重拾课本考取双学位,拿下注册会计师证、律师资格证,在资本市场翻云覆雨。那些证书摞起来比团团都高,她常幻想儿子长大成人的模样,仿佛替他走完了两辈子人生。
暮色四合时,杜梦安挎着竹篮往镇上赶。供销社柜台前,排骨泛着油润光泽,鸡蛋整整齐齐码在稻草窝里。这个时代虽未完全摆脱票证经济,但自由市场已初现端倪。她掏出三张大团结,将排骨、前腿肉、时令蔬菜扫荡一空,还扯了几尺的确良布料——团团正长身体,大哥家的杉杉也该添件新褂子。
"安妹子可算开窍了。"电话亭里,杜阳听到妹妹要回娘家,语气里带着三分惊喜七分嗔怪。自打五年前她执意嫁入陆家,村里风言风语就没断过。什么"水潭勾引""倒贴军官",难听的话像苍蝇似的围着杜家转。可大哥还是备齐了三转一响,1981年的凤凰牌自行车,在县城都能当聘礼。
"哥,我对不住你们。"杜梦安攥着听筒,喉头哽咽。前世她总觉无颜面对父母,直到母亲病危才惊觉子欲养而亲不待。
暮色渐浓,杜梦安在灶台前忙碌。玉米山药排骨汤咕嘟作响,手工捶打的肉丸在沸水中沉浮,虾米蒸蛋泛着琥珀色光泽。最费心思的是那盘卡通饭团,黑芝麻点睛,胡萝卜雕花,活脱脱一群小动物列队。
"妈妈,这些真是你做的?"团团捧着熊猫饭团,小脸写满惊叹。前世他总穿补丁摞补丁的衣裳,吃食堂的大锅饭,何曾见过这般精巧吃食?
杜梦安眼眶发热,前世她亏欠儿子太多。此刻看着团团小口咀嚼的模样,三十年积郁竟消散大半。
"陆家媳妇手艺见长啊!"隔壁王婶端着海碗不请自来,排骨汤的鲜香勾得她直咽口水。杜梦安笑着舀了满尖一碗,看着对方惊诧眼神,突然想起前世那些关于"强扭的瓜不甜"的闲言碎语。
陆景渊踏进家门时,正撞见妻子与邻家大婶言笑晏晏。暮色给她周身镀了层柔光,眉眼弯弯的模样,竟与新婚夜醉眼朦胧时重叠。他愣神的功夫,杜梦安已转身进了屋。
"都是你做的?"望着满桌珍馐,陆景渊喉结滚动。他原当这女人在耍小性子,哪知她竟动真格的。
团团举着啃了一半的鸡腿炫耀:"妈妈做了整整一下午!"杜梦安却只顾给儿子擦嘴,眼皮都未抬半分。
直到陆景渊盯着空荡荡的锅底,脸色才真正阴沉下来。他分明看见杜梦安给王婶盛了满满一大碗汤,此刻灶台上却连米汤都不剩。
"你成心的。"他攥着筷子的手背青筋暴起。
李美珍也皱了眉:"景渊还没吃呢,你这当媳妇的……"
"呀!"杜梦安突然轻呼,杏眼圆睁,"我当他又在西院用过了。"她往团团碗里又添了勺肉丸,瓷勺碰得碗沿叮当响,"毕竟这些日子,他可没少在苏家姐弟那儿用饭。"
陆景渊猛地起身,军用皮带撞得木椅哐当作响。他倒要看看,这女人能硬气到几时!可步子刚迈到门槛,红烧肉的浓香直往鼻尖钻,竟比炊事班的老母鸡汤还诱人。
"团团慢些吃。"杜梦安温柔拭去儿子嘴角油星,全然不顾身后男人铁青的脸色。陆景渊攥紧拳头,最终摔门而去。他就不信,这女人真能狠心饿他三天!
夜色渐浓,杜梦安如常端来木盆给老太君泡脚。老人布满皱纹的手覆上她手背:"心里可舒坦些了?"
温热的水汽氤氲了眼眶,杜梦安鼻尖发酸:"还是奶奶懂我。"重活一世,难道还要她捧着热脸去贴冷屁股?门儿都没有!
老太君拄着雕花拐杖起身,苦口婆心:"夫妻哪有隔夜仇?床头打架床尾和,听奶奶的话……"
"怕是和不好了。"杜梦安扶着老人坐下,五年来同床异梦的日子,她早该醒悟。新婚夜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,婚后四年沙发当床的岁月,这些耻辱她埋在心底发霉,直到老人临终前仍攥着她手念叨"和睦"。
"什么!"老太君手中琉璃盏险些跌落,"你们竟未行过夫妻之实?"
杜梦安垂眸盯着青砖缝:"他睡沙发,我睡床。"
老太君踉跄着扶住博古架,紫檀木雕花架嗡嗡作响:"这个混账!我这就去军营抽他!"
"奶奶!"杜梦安慌忙拦住,却已来不及。
子夜时分,杜梦安正给团团掖被角,房门突然被踹得震天响。陆景渊裹挟着寒气闯入,军装领口歪斜,眼底泛着血丝。
"你跟奶奶胡说什么!"他铁钳似的手掐住她手腕,将人掼在硬木床板上。杜梦安后腰撞得生疼,湿发黏在脖颈间,白衬衫领口崩开两颗纽扣。
"不是要尽夫妻义务?"他呼吸灼热,军用皮带扣硌得她生疼,"今晚就成全你!"
杜梦安曲起膝盖顶向他要害,却被男人抢先一步压制。两人肢体纠缠间,老式铜床发出吱呀惨叫。隔壁团团翻了个身,杜梦安瞬间僵住。
"陆景渊,你敢乱来,明儿全军区都知道你作风问题!"她压低声音嘶吼,指尖扣进他手背。
陆景渊动作骤停,喉结滚动着退开半尺。月光透过纱窗,将女人曲线勾勒得分明,他突然想起傍晚她给王婶盛汤时,颈侧汗珠滑进衣领的旖旎。
"现在装贞洁?"他扯开染着油烟味的领口,"当年是谁在水潭里投怀送抱?"
杜梦安抓起外衣裹住身子,冷笑如刀:"那是老娘眼瞎!"若非前世守活寡三十年,她怎知这男人薄情至此?新婚夜醉得不省人事,婚后常年驻训,连她生产都缺席。
"你要离婚?"陆景渊突然嗤笑,军靴碾过满地扣子,"用这种下作手段逼我就范?"
"随你怎么想。"杜梦安甩出结婚证,红本本砸在搪瓷脸盆上当啷作响,"明早九点,政治处门口见。"
陆景渊盯着她决然背影,突然扯松领口:"你做梦!"他摔门而去,惊醒了隔壁李美珍。
"景渊?"婆婆披衣出来,正撞见儿子抱着被褥往客房去,"这大半夜的……"
"妈,你别管。"陆景渊将枕头摔在藤椅上,指间烟头明灭。方才贴近她时,闻到的不是记忆中刺鼻的雪花膏味,而是淡淡的茉莉香。
晨光初现时,杜梦安已在政治处门口等了半时辰。工作人员打着哈欠翻记录:"陆副团长天没亮就出任务了,得明儿才回。"
她攥着离婚申请的手微微发抖。前世他总用任务当借口,这次又来这套?杜梦安转身往邮局去,钢笔在信纸上划出深深墨痕:陆景渊,我等你到明天下午五点。
杜梦安指尖掐进掌心,这紧急任务来得蹊跷。前世记忆如潮水漫过——明年开春他便要升任团长,莫非怕这桩婚事影响仕途?可她重活一世,怎会再陪他熬到春暖花开?
婚姻登记处的木椅还带着前人的余温,工作人员推了推玳瑁眼镜:"双方自愿最是简便,若一方执意……"后半截话消融在杜梦安坚毅目光里。她攥着钢笔在申请表上描摹团团的笑靥,墨迹晕染成决绝的云翳。
"哥,能托裴煜借台海鸥相机么?"电话亭里,杜梦安听着大哥疑惑的追问,指甲抠着斑驳的漆皮。裴煜那双鹰隼般的眼睛突然刺入脑海,转业军人特有的凌厉气息让她脊背发凉。可眼下顾不得这些,胶片定格的瞬间,或许能成为离婚诉讼的利刃。
暮色四合时,两个牛皮箱已塞得满当。凤凰牌缝纫机在月光下泛着温润光泽,这陪嫁的宝贝踩过多少个无眠的夜?团团抱着小猪佩奇布偶,睫毛在脸颊投下扇形阴影:"妈妈,我们要去杉杉哥哥家住大房子吗?"
杜梦安喉头哽住,将儿子额发别到耳后:"外婆蒸了桂花糕,杉杉哥哥等着教团团放纸鸢呢。"孩子雀跃的笑声撞在斑驳的砖墙上,震得墙头枯草簌簌作响。
晨光熹微,厨房飘出蟹黄汤包的香气。杜梦安望着玻璃窗上的冰花发怔,直到姜庭脆生生的呼唤撕开宁静:"团团快出来,苏阿姨包了蟹粉小笼!"
团团像受惊的幼兽般往杜梦安腿后躲,小手攥着她衣角。苏云锦端着青花瓷碗袅袅婷婷而来,晨露沾湿她鬓边碎发,愈发显得楚楚可怜:"昨日是姜庭莽撞,我特意起了大早……"
"团团,接着。"杜梦安将竹屉掀开,蟹黄汤包氤氲的热气模糊了苏云锦骤然僵硬的笑容。前世为拴住陆景渊的胃,她考取双料面点师证,此刻蒸笼里十二道褶的包子,再不是为那个男人而绽。
姜庭踮脚要抢团团手中的小猪馒头,孩子将包子护在胸前,金黄汤汁在薄皮里晃动。苏云锦突然踉跄着撞向案板,青花碗摔得粉碎,雪白包子滚落尘土:"杜姐姐,我知你怨我,可……"
陆景渊的军靴声由远及近,杜梦安看着苏云锦眼尾泛起的红晕,突然轻笑出声。这戏码比供销社门前说书的还精彩,只是她不再是那个被冤枉就只会掉眼泪的蠢女人。
"杜梦安!给云锦道歉!"陆景渊军装肩章还沾着夜露,晨光给他棱角分明的下颌镀了层金边。杜梦安弯腰拾起沾灰的包子,轻轻吹去浮尘:"陆副团长可看清了?我双手端着蒸笼,如何腾得出手推人?"
姜庭突然扯着嗓子干嚎,苏云锦垂泪欲滴的模样引得邻里探头探脑。杜梦安将包子塞进儿子嘴里,蟹黄汤汁染得他唇角发亮:"团团,告诉叔叔,是谁抢了你的小猪馒头?"
"他抢我包子!"团团含着食物口齿不清,却将"抢"字咬得极重。围观军嫂们窃窃私语,苏云锦攥着碎瓷片的手背青筋凸起,这出戏,怕是唱不下去了。
他松开了苏云锦的手,大步向前,紧紧扣住杜梦安的手腕,声音低沉而有力,“你必须道歉。”
杜梦安心中早已不再对他抱有任何期待,但此刻她仍感到一股寒意从头顶直灌脚底,冷得彻骨。
她奋力挣脱他的手,怒斥道:“陆景渊,你真是疯了,你不仅眼睛瞎了,心也盲了。
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。”
她不愿让苏云锦的阴谋得逞,决定寻找目击证人,坚信总有人目睹了真相。
就在这时,王大婶走了过来,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:“我看到了,是苏云锦自己摔倒的。”
杜梦安心中一暖,那碗排骨汤的情谊没有白费。
陆景渊愣住了,“你说什么?”
苏云锦心中一惊,“怎么可能?”
王大婶本不愿卷入这场纷争,但昨晚她毕竟享用了人家的排骨汤。
“你主动上前抓住杜梦安,而她只是转身,什么都没做,你自己却往后倒。
我从屋里出来,看得一清二楚。”王婶在小区里享有很高的声望,当她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后,大家的目光转向苏云锦,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。
陆景渊的面容上也流露出了一丝失望之情。
苏云锦脸色苍白,急忙辩解道:“事实并非如此。
王婶,您为何要为杜梦安辩护呢?”
“你认为我在诬陷你吗?”王大婶的语气中满是愤怒,“我在小区居住了十几年,我的丈夫和儿子都是正直的军人,我的话,配得上他们的荣誉勋章。”
“而你,故意跌倒,企图将责任推给杜梦安,你的动机何在?”王婶说完,还特意看了陆景渊一眼。
陆景渊的脸色立刻变得僵硬。
杜梦安心中的不快似乎都消失了,她几乎想要对王婶竖起大拇指表示赞赏。
她向前迈出一步,迅速扬起手掌,“啪”的一声,给了苏云锦一个耳光,“这是你诬陷我的代价。”
这一耳光,她忍了三十年,终于得以释放。
“杜梦安!”不仅是苏云锦,连陆景渊也感到震惊。
杜梦安冷笑着看着陆景渊,“看到了吧,世间自有正义,所有的邪恶迟早会暴露出来。
你作为一名保卫国家的战士,应该比任何人都看得更清楚。”
看着她眼中的失望,陆景渊的心猛地一沉,感觉到某些东西正在离他远去,却无法挽留。
苏云锦捂着脸,看着陆景渊的反应,心中感到一阵紧张。
杜梦安向王婶表达了感谢,然后转身回屋。
陆景渊正要追上去,苏云锦却叫住了他,眼泪汪汪地说:“景渊,你要相信我。
我知道团团喜欢吃包子,我特意早早起来做了送过来,我是真心想要和杜梦安和解,但她对我显然还存有很大的偏见。
她竟然打了我。”
陆景渊心中烦躁不安,“你先回去吧。”
走了几步,他又回头说,“以后你没事不要来这里,被人看到,说闲话,对你影响也不好。”
苏云锦的脸色一变,想要解释,但男人已经进了屋。
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暗。
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。
屋里,杜梦安转过身,“现在有空吗?有空的话,我们走吧。”
“去哪里?”陆景渊皱着眉头。
幸好老太太和李美珍出去散步做康复还没回来,杜梦安笑着说:“当然是去办离婚,我们之前说好的,现在去,时间正好。”
陆景渊的眉头紧锁,心中的怒火如同火山爆发,他大声斥责:“杜梦安,够了!不要总是用离婚来威胁我。
如果我刚才误会了你,我向你道歉。”
杜梦安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,声音中带着明显的讽刺:“道歉?昨晚团团对我说,姜庭喜欢你,不喜欢他,你知道我听到这话,心里是什么感受吗?你可以伤害我,但绝不能伤害孩子。
还有今天,你不问青红皂白,就认为是我推倒了苏云锦,你心里偏向谁,一目了然。
你的道歉,对我来说,已经没有任何价值!”
陆景渊的心仿佛被重锤击中,他沉默了一会儿,才慢慢说:“小孩子的话怎么能当真?我怎么可能不喜欢团团。”
“那就要问问姜庭和他妈妈,还有你自己了。”杜梦安的语气平静,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。
“你这是在无理取闹。”陆景渊试图辩解。
“无理取闹?”杜梦安反问,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失望,“你扪心自问,这五年来,你对待她们母子如何,又对待我们母子如何?既然你的心不在我这里,我愿意成全你们。”
她的声音中带着前世的悲哀,她曾因贪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付出代价,如今重生,她不再追逐。
陆景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,他低声问:“什么心在别处?”
他心里清楚,她不过是小气,嫉妒苏云锦。
但他因为刚才的误会,语气不由自主地软化了一些:“对于你们母子,我不敢说有多好,但我从未让你们挨饿受冻。
而且,我从没想过和你离婚。”
然而,杜梦安并不接受,她冷冷地说:“不去就是姜子。”
陆景渊的眼睛瞪得老大,他坚决地说:“姜子是你说的,我没答应。”
“可你答应了离婚。”杜梦安心中明白,他出尔反尔,不过是因为快要升任团长。“我们可以选择平静地结束婚姻,签署协议后,也可以暂时不对外宣布,以免影响你的职业发展。”她说道。
他能够迅速晋升,一部分原因是他祖父的背景,另一部分则是他个人的努力。
撇开感情问题不谈,他无疑是个出色的人物。
陆景渊感到心烦意乱,说:“我再次强调,我和苏云锦的关系并非你想的那样,而且我已经告诉她,我们将保持一定的距离。这样可以了吧?”
杜梦安轻轻一笑,她的笑中透露出一丝酸楚:“你做不到的。”
她回想起过去,当她被祖母责备之后,他也做出过同样的承诺,但不久之后,他又回到了苏云锦的身边。
在军服厂的会计职位上,他通过关系让苏云锦担任。
调往北方战区时,他还带着苏云锦和她的孩子一起。
不了解内情的人,可能会误以为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。
她的心已经冰冷,没有什么比心死更让人悲哀。
“我们离婚吧。”杜梦安转身进屋收拾东西。
陆景渊抓住她的手臂,眼神显得深邃而沉重:“你非要这么闹吗?”
杜梦安感到无奈,她平静地回应:“我没有闹。
作为一个男人,你应该更直接一些。”
陆景渊几乎就要脱口而出“好的”,但不知为何,他感觉喉咙被哽住,好像有一口气堵在胸口,既上不来也下不去,他只是怒视着她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“陆副团长,参谋长找你有事。”一个同事跑过来通知他。
陆景渊突然感到参谋长就像是他的救星,“我立刻就去!”
他深深地看了杜梦安一眼,“等我回来再谈。”
杜梦安目瞪口呆。
看来今天婚是离不成了。
想到自己答应了哥哥要回家,杜梦安给老太太留了张纸条,还是提着箱子出门了。
王婶惊讶地问:“梦安要去哪里?”
“哦,我回娘家。”
“吵架了吗?”
王婶带着慈祥的笑容,仿佛春风拂面,“偶尔的小争吵,是夫妻间的调味剂,吵过之后感情更深。
小别胜新婚,不是吗?”
杜梦安忍俊不禁,脸上绽放出花朵般的笑容:“王婶,多谢您刚才为我仗义执言。”
“哎呀,这点小事,何足挂齿。
咱们邻里之间,本就该互相扶持。”王婶摆了摆手,语气中透露出一股亲切。
杜梦安心中涌动着暖流,却也不免有些遗憾,这么好的邻居,以后可能就见不到了。
她带着孩子走出大院,踏上了通往城市的大巴。
“妈妈,为什么那些树都在往后跑呢?”团团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,指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树木。
杜梦安轻抚着他的小脑袋,“因为我们正在向前走啊,宝贝。”
窗外的树木如同过往的记忆,一幕幕从她眼前掠过,她知道,自己即将踏上新的人生旅程。
她决心要活得像叶倩文歌中所唱,潇洒自如。
军属大院到云城的距离是五十多公里,但由于中途有人上下车,加之道路并非平坦的水泥路,而是颠簸的沙土路,所以到达车站花费了两个多小时。
她心想,想要潇洒,首先得有条好路。
“姐!”
“梦安!”
车站外,大哥和小妹正热情地向他们挥手。
尤其是小妹,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。
杜梦安的眼中不禁泛起了泪花。
“我来抱团团。”杜瑶自告奋勇。
团团在车上颠簸了一路,早已睡得像小猪一样香甜,嘴角还挂着一丝口水。
杜阳则帮忙提着行李和礼物,环顾四周,“怎么就你一个人?”
“不是还有团团吗?”杜梦安知道他在问谁,她轻描淡写地回答,“咱们快回家吧,我都饿了。”
看着她精神焕发的样子,杜阳没有多问。
三兄妹的容貌都继承了父母的优良基因,皮肤白皙,五官精致,这是众所周知的。
他们三人走在一起,总能吸引路人的目光。
“姐,你怎么突然回来了?”杜瑶好奇地问,周日不用上课,她才有空出来接姐姐。
“就是想你们了。”杜梦安回答,心中却有些感慨,她以前很少这样直接表达自己的情感。“姐姐刚才说了什么?”
杜阳投来好奇的目光,杜梦安尴尬地笑了笑,确实,以前的她很少与家人进行这样的交流,但现在,她意识到爱需要及时表达。
“你欢迎我回家吗?”杜梦安转向妹妹,内心有些忐忑。
前世的杜瑶因为早恋而错失大学机会,后来被一个不良分子骗至北方城市,回家时却疾病缠身。
大哥为了治疗她,花光了所有积蓄,虽然病愈,但杜瑶的婚姻并不美满,最终她选择了离家,直到杜梦安离世,都未能找到她。
如果有机会重新开始,她绝不会让妹妹重蹈覆辙。
至于大哥,他在外有了新欢,想要结束与大嫂的婚姻。
离婚后,生意失败,新欢也离他而去,晚景凄凉。
如果能够重新开始,大哥会做出何种选择呢?“姐姐,我当然希望你每天都和我们在一起。”杜瑶的脸上依旧挂着纯真的笑容。
年轻,真是一件美好的事。
“或许吧。”杜梦安含糊其辞。
大哥的住处位于一个机关单位的宿舍区,这些地方通常是退休老干部回乡养老后转租的,租金便宜,安全也有保障,小区管理得井然有序。
楼下的小院里,居民们还围起篱笆,种植着新鲜的蔬菜。
杜梦安前世也曾来过这里几次,此刻,她感到一种时光倒流的错觉。
“妈!”
在小院子里,一位正弯腰摘菜的中年妇女抬起头,停顿了片刻,然后露出了微笑,“你来了?快进屋,外面太阳晒,别让团团晒坏了,我这就拔个萝卜,一会儿就来。”
杜梦安挽起袖子,走了过去,“妈,我来帮忙。”
许翠莲瞥了她一眼,点了点头,“也好。”
杜阳提着行李,杜瑶则抱着孩子先上楼去了。
“妈,你真是种菜的能手,这么多蔬菜。”萝卜、大蒜、白菜、芥兰、生菜、香菜和葱一应俱全。
许翠莲看着杜梦安那兴奋的模样,心中的担忧稍稍放下,“这算什么,在村里种的更多。”
杜梦安轻轻一笑,“你真以为我在夸你呢,医生可是提醒过你,不能太劳累。”
许翠莲心脏有些问题,去年还因此住院治疗过。
她说话时声音柔和,带着一丝笑意,“妈心里有数,快帮我把菜拿上去。”
“好的~”杜梦安偏爱香菜,于是摘了一大把,这才离开。
大哥的家位于二楼,三室一厅,大约一百平米。
“梦安来了。”大嫂系着围裙,从厨房里走出来,“先休息一下,饭马上就好。”
“不急不急,我刚才和大哥闹着玩呢,还不饿。”杜梦安笑着说,“大嫂,你看起来越来越年轻了。”
确实,与过去那个总是愁眉苦脸的大嫂相比,现在的她脸上总是挂着笑容,朴实而充满活力。
“你这嘴是不是吃了蜜糖,这么甜。”
“我说的可是真心话。”
五岁的侄子杜小杉跑过来,手里拿着一包大白兔奶糖,眼睛滴溜溜转,“姑姑,给你吃糖。”
分明是他自己想吃。
听到有糖吃,团团也醒了,从沙发上跳下来,“杉杉哥哥,我也要。”
两个小家伙很快就玩成了一片。
“姐,今晚你跟我睡一个房间?”许翠莲带着杉杉睡,杜梦安回答,“可以。”
杜瑶高兴地把行李箱搬到她的房间,“姐,这里面都装了些什么,怎么这么沉。
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搬家呢。”
杜梦安心想,杜瑶这嘴没把门的,不能跟她多说。
午饭准备了杜梦安喜欢的白切鸡、蒜蓉排骨、鲜炸小鱼干、酸辣白菜和香菜卷,“大嫂,你把我的口味养得太刁了,以后可怎么办。”
“那就常来吃。”
大嫂的厨艺非凡,还经营着一家小餐馆。
“晚上我们打火锅吧。”杜瑶提议。
许翠莲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,“就知道吃,快期末考了,你的功课复习得怎么样?”
杜瑶明年就要升入高三了。
“知道了知道了,您就别每顿饭都提醒我了。
姐难得回来,你就让我放松两顿吧。”
大家边吃边聊,气氛愉快。快。
杜阳提议:“晚餐选择火锅是个不错的选择,裴煜也会加入我们,同时他会带来梦安想要的相机。”
若非大哥提及,杜梦安几乎忘记了这桩事。
“太棒了,我们终于可以拍照留念了。”正值喜欢摄影的年纪,杜瑶对此兴奋不已。
在那个时代,拥有相机的家庭确实不多见。
“裴煜?”许翠莲轻轻皱起了眉头,“就是你之前提到的战友?你们仍然保持联系?”
杜阳的母亲,许翠莲,眼中流露出明显的担忧。
“母亲,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,而且真相并非你们想象的那样。
裴煜,我对他有信心。”杜阳努力安慰他的母亲。
所指的事情是三年前的旧事,裴煜被控与上级的妻子有不正当关系,结果被军队除名。
尽管对外宣称是正常退役,但事实早已成为公开的秘密。
据传言,裴煜离开军队后涉足了各种非法活动,从投机倒把到走私,无所不涉,甚至有人声称他曾犯下杀人之罪。
当然,这些都仅是流言,并没有确凿的证据,否则他怎能依旧逍遥法外。
杜梦安活了三十年,对此也略知一二。
裴煜确实曾被监禁,但在半年后出狱,并重返军队,甚至在北方战区的地位比陆景渊还要高。
杜梦安有些怀疑,裴煜入狱的时候,正好是全国最大的走私集团被摧毁之时。
但无论如何,这样的传奇人物,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够招惹的。
“这种品行有失的人还是少接触为好,如果被你厂里的领导知道,影响不好。”许翠莲提醒道。
杜阳是风扇厂的车间主任,全家都依赖他生活。
大嫂的小餐馆刚刚开业,生意也不太理想。
杜阳心里清楚风扇厂的前景不容乐观,但他不想让家人担心,“明白了,我们并不经常联系,只是他每次回来,都会召集几个战友聚聚。”
杜阳内心感激裴煜,毕竟这所房子还是他帮忙找到的。
“那我就放心了。”许翠莲给杜梦安和团团夹菜,“来,多吃点,快点长大。”
“谢谢外婆。”团团确实饿了,吃得津津有味。
小表哥杉杉也吃得很开心。
大家看着两个孩子,都笑了起来。
桌上的气氛再次活跃起来。
而在军区大院里,陆家的气氛却异常沉重。
陆景渊汇报工作时,眼皮不停地跳动,心神不宁,不到中午就回到了家属大院。
一进门,一根拐杖就飞了过来。
“我打死你这个不孝的孙子,去西院得了,还回来干什么。”老太太怒气冲冲。
陆景渊一闪,抓住拐杖,“奶奶,又怎么了?”
“你自己看看。”老太太递给他一张留言条。
陆景渊心头一紧,“她回娘家了?”
但他很快恢复了镇定,“不过是回娘家,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。”
“是吗?你自己回房里看看。”陆景渊心里又是一紧,大步流星地往房里走去,一看,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。
被子叠得整整齐齐,但房间里空荡荡,冷冷清清。
床边的梳妆台上,杜梦安的镜子、梳子、雪花膏等,还有她收集的所有小物件全都不见了。
他猛地打开衣柜,杜梦安和团团的衣服也不见了,衣柜下一双鞋子也没有,再抬头,发现衣柜顶上两个大皮箱也不见了。
回个娘家收拾得这么干净?窗边书桌上,他的东西倒是一样没动,不,多了一份文件。
当“离婚协议书”几个字映入眼帘时,陆景渊心头一紧,仿佛被重锤击中。
她真的敢这么做?忽然,他的目光落在旁边的缝纫机上,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。
露出破绽了吧,缝纫机还在。
这缝纫机对她来说就像宝贝一样,上次苏云锦想借来用一下,她都不肯。
如果她真的要离婚,怎么可能不带走?她肯定是用离婚来威胁他。
像她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真的离婚!